三月里,縱是被乍暖還寒的鬧騰困擾著,只要天稍稍露個臉,春光便鎖不住了,撲入眼簾的就是桃花。
在萬紫千紅的花花草草里,桃花是再普通不過的了。但是,桃花美得很,也嬌艷得沒法說。
華夏大地上,桃花又是極其古老的精粹之一,經歷過千百年的風風雨雨,依舊保持著勃勃的生機和誘人的神韻。別看它沒有偉岸的軀干,卻有著梅一樣的骨胳與姿態。不是總在贊美梅嗎,其實,桃與梅相比,一點也不遜色。
人們常說,三月了還飛桃花雪。就是說,桃和梅都是從風霜雨雪的考驗中走出來的,一樣把美麗和精彩送給了人間。
春的腳步才有了挪動的跡象,桃花便醞釀著苞蕾了,那直楞楞的枝條上,一點,兩點,千百個點,如同浸潤著相思的紅豆。一縷春風拂過,苞蕾便漸漸地長大,就在節令的律動之間,或是清晨,或是傍晚,慢慢地盛開了。先是羞答答的,再是靜悄悄的,然后,才恣意地告訴你,什么叫“忽如一夜春風來”!
三月里的桃花,哪里是一個“美”字可以說得清的。粉紅色的花瓣,如同艷麗的云霞,飄逸、輕柔。黃黃的花蕊,似是金絲編織的綢緞,鮮活、明亮,幾乎沒有語言可以訴說。
古人是怎么說桃花的呢?《詩經·周南·桃夭》里說: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之子于歸,宜其室家。”不僅用桃花來贊美新娘子的綽約之姿,祝福新人幸福生活的美滿,還說新娘子會給婆家帶來滾滾如潮的財運和福運。
呵呵,我們經常說的“桃花運”,其出處就在這里呢。
千百年來,人們以詩來贊美桃花,又以桃花來比喻嬌艷。其量之大,其語之豐,恐怕是難以計數的。
唐代大詩人崔護寫道:“去年今日此門中,人面桃花相映紅。人面不知何處去,桃花依舊笑春風。”他說呀,美人的容顏與桃花是一樣的美麗。即便美人不在眼前,有桃花作伴,也一樣可以領略春風。
唐代的另一位詩人劉希夷就更直接了,說:“洛陽城東桃李花,飛來飛去落誰家。”是說洛陽城東的桃花與李花,隨著輕風飄去飛來,不知會飛落到哪一戶人家去了。其實,詩人是盼著桃花能飛到他自己的家喲。
《紅樓夢》里,也寫桃花,表面是喻示著林黛玉的命運。其實,林黛玉卻是可以和桃花相媲美的,甚至比桃花還嬌媚。看來,《紅樓夢》運用的是曲筆,并不是真正的責怪和輕視桃花。
現代人一樣與桃花有著解不開的情結,那首歌是怎么唱的?“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,有我美麗的故鄉。桃樹倒映在明凈的水面上,桃林環抱著秀麗的村莊。”在贊美中訴說著無限的愛,在愛里釋放著不盡的相思。
早年間,故鄉有一位叫桃花的堂嫂子,生得婀娜多姿,風流標致。只是,生性活潑,率直單純,說話如竹筒倒豆子,不會拐彎,還喜歡與人逗悶子。老人們覺著她有些神神叨叨,異于常人。認定她是桃花仙子再世,不會在人間呆得太久。
也是在三月里,桃花生孩子難產。躺在床上的桃花,盡說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胡言亂語,居然將接生婆給嚇跑了。左右鄰居們,也沒有人敢伸手相助,卻在一旁議論:“看來,大小要一塊回老家去了。”
桃花愛桃花,這是誰都知道的。堂哥便跑到野外去采摘了幾束鮮艷的桃花,放在她的枕頭邊上。怪了,是桃花的香味太濃,刺激的;還是桃花與桃花的心性相同,都有著不羈的情懷。只聽得桃花大叫了幾聲,孩子生出來了,還是個大胖小子。
幾十年過去了,桃花已然成了八十多歲的老太太,依舊耳不聾,眼不花,兒孫滿堂,人生美滿。生活中的桃花,最愛的還是桃花,喝桃花酒,吃桃花餅,敲桃花木,玩桃花劍。怎么說呢,桃花不就是桃花的命嗎!
三月的中國,哪里沒有桃花?長城上下,大江南北,桃花滿山,桃花似海。還有桃花傾城,桃花掩關。全世界呢?我們的桃花,也是無處不在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