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老家作坊壩,村子邊上有棵高大挺拔的古樹,人們叫它黃連樹,又叫藥木樹。
黃連樹的樹干異常粗壯,它的腰徑要數人合抱才能攏上,樹高十丈有余,枝繁葉茂,綠蔭如蓋。據老人們說,這棵古樹早在祖爺爺時就枝繁葉茂地長在這里。誰也說不清楚它活了多久,它像神話中的巨人一樣日日夜夜地守護著我的家園。
過去,黃連樹旁邊僅有一宅土木瓦房,是祖爺爺手里修的。這座房子經過歲月的洗禮,臉上刻畫出一條條深深的皺紋。從高祖到父輩幾代人都居住在這院子里。到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,兄弟們先后修了新房,都搬出舊院,漸漸形成了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。從前這里開辦過釀酒、制醋的小作坊,因而得名“作坊壩”。
天一熱,人們便躲在黃連樹下,再大的太陽也曬不透,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穿透下來,絲絲縷縷,星星點點;幾只喜鵲在樹枝上飛來飛去,筑了幾個巢窩,一雙黑色的小爪子緊緊地抓住樹的枝干,不時地扇動黑色的翅膀,和風兒、柔軟的枝條一起舞動。清涼的山風陣陣拂過,令人暑氣頓消,好不舒坦。夏天的傍晚,人們便相聚在樹下,享受著涼爽,談天說地,也談論以往的舊日子和現在的新生活。孩子們經常在樹下乘涼、玩耍,在石板桌上看書、寫字,那是我們兒時的樂園。
春天,黃連樹抽出新芽,那么鮮嫩,那么可愛。剛發出來的嫩葉可做涼菜,雖然味道苦澀,卻是一味良藥,具有清熱降火之功能。結的果實一串串的,開始由白色變為粉紅色,到八九月熟成綠色的“珍珠”,甚是好看,人們叫它“藥木果”,有村民把它摘下來榨油食用。
當和煦的陽光斜射至黃連樹梢,喜鵲“嘰嘰喳喳”、麻雀“啁啁啾啾”的合鳴聲響成一片,啄木鳥的啄蟲聲,則似敲擊木琴。鳥兒們的晨鳴,為家鄉添了一景,也使家鄉的早晨顯得更加寧靜。這寧靜,讓眼前高大的古樹,農家庭院,枝頭的鳥雀,構成了一種和諧。這和諧,使人心情平靜,恰似沐浴在幸福、喜悅之中。
走出家門,漫步在田野、村莊,似乎一切都是新的。新架的小橋橫跨山崖,在村子的河道上構筑了一道獨特的風景。最新的事物莫過于近兩年出現在村子中心的食用菌實驗基地。走進溫室大棚,那是另一番天地:黑木耳綴滿支架;白色的杏鮑菇送來淡淡的清香;赤色的靈芝鋪滿濕地,形如腎狀,質樸、莊重,惹人喜愛。
歲月如梭,改革開放四十年,社會迅速發展,人民生活富足,大部分鄉親因為工作或務工都出去了,只剩下寥寥幾戶居住在這里。
抬頭仰望那黃連古樹,滄桑的年輪雕琢出歲月的痕跡。夏風拂過,深綠色的枝葉晃成一片,繼續站在高處凝望著通衢紅塵,也許還在眼巴巴地等待外出的家鄉人歸來。
古樹越千年,枝繁遮藍天。日月精華照,看盡世變遷。黃連樹象征著生機,象征著希望,展現著山清水秀的家鄉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