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風拂面,細雨綿綿,仿佛能將寒意融化在骨子里。家鄉的早春常是這樣冷酷無情。往昔,每逢陰霾連綿,我總會給那位行動不便的爺爺奶奶送去一只溫暖的銅腳爐,或是一份精心包裹的小巧“湯婆子”,讓他們感受到陽光般的溫暖,這就是我所理解的“暖老溫貧”。就如同寶釵生日時,賈母得到的一切禮物與歡樂,那些甜美之物、熱鬧戲劇,都為她帶來了快樂;劉姥姥從大觀園歸來時,她收到的那些青紗、繭綢、粳米及果點心,以及銀兩,是真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。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“暖老溫貧”。
這讓我想起屠格涅夫遇到一個乞丐,他空手相助,只能緊握對方的手,說:“對不起,我什么也沒帶。”然而那個乞丐卻感動得熱淚盈眶,因為他看到了人間真摯的情誼。
每當提到“暖老溫貧”,我的心中就會浮現出鄭板橋對炒米的話語:天寒冰凍時,親朋好友前來拜訪,我總是先泡一碗炒米送上門,讓他們在這滾燙而香氣四溢的液體中找到一絲溫度和慰藉。這是我最深刻記憶中的”暖老溫貧”。即使隔了三百年,也能感受到板橋先生那種古道熱腸與知心知肺的心意,這種關懷,在那杯紅茶或是白開水中,就像是一縷清新的風,一陣輕柔的聲音,讓人感到既滿足又舒緩。
此外,當我們談論歷史,我們會發現,那個時代的人們用鐵鍋燉煮著蔬菜,而不是現代爆米花機那樣簡單快捷。但即便如此,他們仍舊能夠享受到這些小小喜悅。在我童年的記憶中,炒過的大米并不像現在那么雪白,卻有著焦黃色的色澤,還有一股濃郁的油香。當客人們來訪,我會舀上半碗炒好的米飯,與滾開的水一起飲下,那種咸味與苦味交織成一種難以忘懷的情趣。
至于最美妙的是,將溏心蛋放入其中。那是在開水中打碎雞蛋,使其剛熟但還未凝固,然后立即取出,將其撒進已經涼了一半的小碗內,再加上少許紅糖。溏心蛋輕輕咬破,如同海邊日出的流淌光芒,不忍一口吃盡,還要慢慢品嘗剩余湯里的甜蜜。此等奢華,在普通人的生活中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,但對于那些特殊的人來說,即使是在平凡的一餐里,也能擁有這樣的幸福。
所以說,“暖老溫貧”不僅僅是一個詞匯,它代表了一種精神、一種態度,一種對他人的關愛和理解。我希望我們的行為能夠成為這種精神傳承下去的一部分,無論是在寒冷的時候還是在任何時候,都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傳遞這種溫度和慰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