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里,我撥通了劉二哥的電話,請求他出來陪我散步。我睡不著,他迷迷糊糊地醒來,對我大罵:“你以為你是誰?深更半夜的,我還要來陪你散步?”這次,我的感動溢于言表。我向他展示患難之交的真諦。沒想到,這次輕易地打破了我們之間那扇薄窗。
在城里的漫步中,我被霜凍傷感,也想起唐朝夜里的霜色滿天,那個人在小屋里煮酒等待遠方朋友的到來。一次,在網絡上看到的一篇文章提醒我,要“高配”,提升自己的精神層面,不然容易落入庸俗和無為的人生低谷。我豁然開朗,原來如此。
在酒桌上,我鄭重宣布與周胖子他們分手。周胖子驚訝,以為是我身體有問題。我搖頭說,“沒有,但這樣下去太庸俗了,你們這些人,沒有情懷、格局和追求,這樣下去,就是火葬場?!蹦峭硌缦⑷?,我們幾個老朋友消失在燈火闌珊處。
周胖子回來,用力擁抱我,說:“我們的交往,就這樣散了……”開始,我走進那些自認為更高級的人群,要在那種氛圍中提升自己,比如老宋,那個比杜甫還憂郁的人,他寫詩悲憫人類。在深夜,我們一起琢磨用文字捕捉靈魂上的蛛絲馬跡。那晚談到了雞鳴聲起,我累極了,有一種虛脫后的疲憊。
發現,與人談靈魂的事也是一件費力的工作,就像挖煤一樣,只有回到光明生活才能慶幸。這幾年,也交往了一些精神上的朋友,把他們稱作靈魂上的鄰居,但生活中我們隔著一堵墻。強大的男人豎起領子逆風而行,而軟弱的人則喋喋不休脈脈深情相訴。
不到一個月,我就開始有些發慌了,因為意識到自己是個“土”人,更適合土里生長——所謂接地氣就是這樣的。而前不久,一位每次都吹嘞認識某某高端人的朋友,最終因為我的一句“你還是你自己嘛”,離開了我。我終于忍不住對周胖子的牽腸掛肚感到思念,上周的一天下午,便激動地給他打電話:“今晚見!”
那天晚上,在烤魚店,我們幾個過去的好友再次聚首,在油煙蒸騰中,有久別重逢的驚喜。周胖子紅眼圈,說出了一句讓我心痛的話,“也是”。盡管我們的喝酒、交往不能潛入深水,但也有炊煙裊裊帶來的放松和舒坦。在這份溫馨之交中,我們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世界。